我走到门口,向外张望,简直不敢相信真的是天亮了。但是天亮了不假,而且这是个美好的早晨。空气清新凉爽,草坪上笼罩了一片长长的阴影,总体气氛让人为之雀跃,估计很多人就要甩掉袜子,跑到露水地里,跳起节奏明快的舞蹈了。我虽然没行动,但精神却也为之一振,或者可以说,此刻的我灵性大发,肉体已不复存在了。但忽然之间,肚皮从恍惚中腾地惊醒,接着我只觉得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都不重要了,我只要一夸脱咖啡、一盘子满满登登的鸡蛋熏肉。
说起早餐,也是奇怪。要是你一按铃就有下人匆忙进来服侍,什么麦片粥、果酱、橘子酱、罐头肉应有尽有,你反而没什么胃口,只想来一杯苏打水、一块面包干。可要是没的吃,那感觉就像动物园里的大蟒蛇听到午饭的锣声,眼巴巴地盼着饲养员分配午饭。个人来说吧,一般情况下,都得人家好说歹说我才想到吃。我是说,用过早茶、思考一下人生之后,我才会产生所谓的早餐意识。但此时此刻,我的想法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,最佳例证就是,看到不远处一只幼年禽鸟从土里挖出一只肉粉色的胖虫子,我很乐意凑过去跟它分而食之。没错,我甚至愿意跟秃鹫凑合着吃两口。
因为手表停了,所以也不知道几点钟。更重要的是,我不知道吉夫斯打算什么时候赶去“孀居小舍”赴昨日之约。他可能这会儿就出发了,但到时候发现我不在,大概会心灰意冷,返回公馆,躲到谁也找不到的什么偏僻角落,一想到此处,我心里就一哆嗦。我急忙出了凉亭,取道灌木丛,一路披荆斩棘,像狩猎的印第安人,生怕暴露行踪。